博物馆讲堂-《蒙古族的乐器》讲座综述

发布时间:2023-04-28浏览次数:1285




425日下午,由东方乐器博物馆主办的《蒙古族的乐器》讲座在教学楼音乐厅举办。此次讲座博物馆特别邀请了安达组合主讲,分为上下两场。上半场为《蒙古族的弓弦乐器》,下半场为《蒙古族的弹拨、吹管、打击乐器》。《蒙古族的弓弦乐器》由东方乐器博物馆特聘教授萧梅主持,著名蒙古族乐队——安达组合主讲。讲座在安达乐队演奏的热烈的敬酒歌中开幕。这首歌在当地中常用于对客人的劝酒场景,远道而来安达乐队用这首乐曲敬上对现场观众的祝福。开场曲过后,萧梅教授引导观众观察台上的三类弓弦乐器:马头琴、依克勒和低音马头琴。博·那日苏介绍道,这些乐器有一个共同的名称——胡尔(huur),和中国的胡琴乐器有紧密的联系。这些胡尔来自不同的地区,有不同的外形和不同的定弦方式,也呈现出不同的音乐风格。根据乐队的需要,灵活地运用于演出当中。蒙古族弓弦乐器有多种定弦方式,如正五度,正四度等。正五度的定弦是指内弦与外弦呈五度音程关系的定弦,主要用于蒙古西部的游牧民族,以弓弦乐器依克勒为代表。根据琴弦的材质、手感和音色的需要,两根弦在演奏时的触弦方式也略有不同。正四度的定弦主要用于东部科尔沁地区的马头琴和弓弦潮尔中。在蒙古族音乐中,泛音是格外得到喜爱的一种音色,这与民族的审美习惯密切相关。马头琴和潮尔可以演奏出丰富的泛音,是因为它与众不同的多股弦组成,区别于西方乐器的单股弦结构。博·那日苏解释道,定弦和演奏法现在很大程度上受到演奏家个人习惯的影响,乐器的风格并不是单一的。这也体现了音乐文化的一种融合性——民族之间的交互,部落地区的交往,演奏家之间的交流,使得民族的文化和乐器的演奏发展过程中逐渐丰富立体。随着民族乐队的不断发展,蒙古族的传统乐器也走向了现代化的发展。乐器受现代化的影响体现在各个方面:在乐器音区的选择上马头琴为了伴奏长调,配合人声而形成次中音马头琴。这种琴在乐队中颇受欢迎,但在大乐队中就显得格格不入,因此又发展出不同音区的马头琴。除此之外,乐队中还出现了仿制贝斯的低音马头琴,称为“大胡尔”,增至三根或四根弦,在原有的琴杆上增设指板,以满足现代民族乐队低音区的需求。

在材质方面,原始的弓弦潮尔为羊皮面制成,马尾或羊肠作弦。但这种材质的琴稳定性较差,尤其是在乐队往返于世界各地演出时,不能适应当地气候对音色产生不小的影响。马头琴改羊皮面为板面,马尾弦为尼龙弦,保持了乐器的稳定性,也使得音色更加清澈干净。但乐手仍然强调,他们认为更传统的声音仍是属于弓弦潮尔粗糙的音色,马尾和羊肠的材质承载着游牧民族生活的缩影,能够唤起蒙古族记忆里的声音。


以弓弦乐器为契机,安达乐队向观众展示了胡尔的传统功能——伴奏长调。演唱家毕力格巴特尔带来了巴尔虎地区辽阔高昂的长调,另一位演唱家其其格妈则献上了锡林格勒地区绵长深沉的长调和热烈奔放的短调,带动了现场气氛的小高潮。


《蒙古族的弹拨、吹管、打击乐器》由东方博物馆邢媛博士主持,讲座介绍的乐器有冒顿潮尔、口弦、托布秀尔以及打击乐器。

首先出场的是吹管乐器冒顿潮尔,青格乐首先解释了“潮尔”一词的含义,在蒙语中,这个词指的是“回音”,亦有“多声部”之意。弓弦潮尔即意为多声部的弓弦乐器,冒顿潮尔则指多声部的吹管乐器,是蒙古族最传统的吹管乐器。

在欣赏了一段冒顿潮尔的音乐后,现场一位听众表示,这种乐器和人声同时发声的乐器在之前从未见过,身临其境体会到这种音乐十分震撼。青格乐解释道,观众听到的低声部来自于演奏时候的喉音,但这种喉音与呼麦有所区别。演奏时,口腔内部的结构和乐器产生了特殊的关系,通过调整气流来控制音高。结合实音和泛音的使用,可以使共五个孔的冒顿潮尔吹出最多七个调。蒙语中将其演奏方式形容为“吹口哨”,而非单纯地“吹”。当代的制作技艺是将木片卷成长筒来制作冒顿潮尔,使演奏时的音高更稳定,因此也扩大了艺术表现力的空间。

口弦是在乐队中最具有神秘色彩的乐器。口弦在世界各地的多个民族中都有广泛使用,在蒙古族中,它主要用于模仿大自然中的各种声音,以辅助打猎;或者用来伴奏伴舞,发号施令。口弦的声音仿佛原始的天籁,因此在传说中它是大地女神赐予人类的法器,也用于宗教仪式当中。现代的口弦琴用金属制成,过去的材质可能为动物的骨头或者木质。赛汗尼亚演示了吹奏口弦时牙齿、舌头、簧片、口腔和胸腔的配合,引导观众分辨基音和泛音。那日苏展示了另一种口弦,介绍二者在地区、形制、风格上的不同。在这一部分,邢媛博士还进行了知识的延伸,为观众介绍了中国南方少数民族的口弦。在彝族,口弦用来传递男女之间恋爱的信号,是特殊的定情信物,相较于神秘的蒙古族口弦,彝族口弦多了一分浪漫的色彩。

安达乐队此次带来了两种弹拨托布秀尔,一类为新疆阿勒泰的托布秀尔,梨形共鸣箱,两根弦;另一类为图瓦托布秀尔,主要用来伴奏呼麦,梯形共鸣箱,三根弦。托布秀尔受到现代民族乐队的影响,在琴杆上加上了品以规定按弦音准。但“加品”是一把双刃剑,托布秀尔在更好地融入到乐队的同时,也一定程度上脱离了传统技法和蒙古族对音准的审美。邢媛博士提出,现代普遍对“音准”的判断来自于西方音乐的规训,而事实上世界民族的音乐并不都以十二平均律为基准,如印度的二十二音,泰国的七平均律,都体现了各民族传统的音乐审美。所以,并不能单纯以单一的标准衡量“准或不准”,而是要充分了解民族传统音乐和其中蕴藏的音乐文化。



打击乐器是乐队中最具有力量的乐器,也是掌控节奏的乐器。安达乐队所使用的一套鼓中,最主要的一面是竖放的蒙古鼓。这面鼓由图瓦乐队恒哈图的鼓手制成,鼓腔用整木挖出,蒙羊皮做鼓面。为配合大鼓的节奏,还加入了串铃和羊踝骨制成的骨铃。据鼓手阿·乌日根讲述,恒哈图的鼓手在制作鼓腔时,所选用的木材是自然死亡的枯木,还需经过祭祀的流程才能做成乐器,体现出游牧民族对于自然的敬畏,信仰乐器沟通天地山川的作用。


讲座的最后,安达乐队献上了精彩的乐曲《十二江格尔》,观众被欢快洒脱的音乐所打动,自发地在乐曲高潮的部分击节欢呼。邢媛博士对讲座做出总结:这不仅是一次工作坊,更是一次乐器科普的讲座。观众在三个小时的讲座里欣赏到蒙古的音乐,学习有关蒙古族音乐的知识,对少数民族的传统音乐增进了理解。同时,博物馆也在此次讲座中践行了民族间的沟通,民族团结和民族文化的自信。


撰稿:杨蕴怡

图片:沈逸飞 

编辑:褚婉吟

审稿:邢媛